既务虚又务实的“开放式沟通”——如何建设企业文化（下）

开花的树

（孙振耀文）
在与媒体朋友的沟通中，他们经常开玩笑说： “振耀，你大概是全球500强企业中唯一没有独立办公室的中国区总裁。” 因为我相信，任何创新的过程与结果，任何让人折服的卓越成效，任何符合惠普企业价值观的文化传承，都依赖于一个真正开放的沟通环境。在讲求等级观念的东方文化氛围中，在企业内推行包括越级沟通在内的开放式沟通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一次与一线员工的品茗畅谈，竟然会引起员工家人的诧异和不解。通过“直呼其名”、“communication day（沟通日）”和“tea talk（茶会）”等制度，加上各种非正式的、开放式的沟通，中国惠普团队的凝聚力和归属感得到了加强，员工的很多好建议被公司决策层采纳，领导团队的决策也更贴近关键问题。以轻松幽默、随时随地为特征的开放式沟通，并不符合我原来的性格，但因为这是企业文化建设的重要内容，作为必须对此负责的职业经理人，我不得不做出改变。
惠普的企业文化包含很多内容，例如推崇创新、追求卓越、面向外部（注重市场与客户）、兼顾结果与过程、协作与共享以及坚持诚实、正直与开放等等。这些年来，在坚持中国惠普原有的优良企业文化的基础上，我花了很多的精力，推动并且身体力行开放式沟通。因为我相信，任何创新的过程与结果，任何让人折服的卓越成效，任何符合惠普企业价值观的文化传承，都依赖于一个真正开放的沟通环境。
做一个没有独立办公室的总裁
在一个企业里，办公座位的设置，在一定程度上反映着这家企业的管理制度和企业文化。大多数企业都会按照员工的职务级别，安排他们的办公空间，级别高的经理往往享受比普通员工更宽大、更豪华的办公环境。
2001年2月，中国惠普完成了我期待已久的办公环境调整，真正实现了现代化的开放式移动办公。这一次，我们取消了所有经理的独立办公室，员工无论职务高低，都在公共空间的隔断中办公，我自己的座位也跟普通员工的一模一样，在我出差的时候，其他员工还可以到我的位子上办公。有些相熟的记者跟我开玩笑说：振耀，你大概是全球500强驻华机构中，唯一没有独立办公室的中国区总裁了。
开放式沟通：让员工随时走到你身旁
取消所有经理的独立办公室，只是在中国惠普建设开放式沟通环境的一部分。在此之前，这里还留有东方企业文化的影子。宽敞肃穆、与众相隔的总经理办公室，似乎时时在喻示着层级森严的上下级关系。通过一次看似简单的办公位置调整，企业文化也在悄然发生变革。现在，中国惠普的所有员工可以在任何时候，直接走到我或者任何一个经理的办公桌旁，直接与我们交流。这种开放式沟通有很多好处，员工更容易接近管理层，从而更及时、方便地向管理团队反映意见和建议。这种无障碍的沟通，也使彼此的交流更加简单和透明。
开放式沟通在进行越级沟通时，也是行之有效的方法。在惠普，员工可以越级沟通，也就是向更高一级的管理团队直接反映意见和建议。但我发现，在讲求等级观念的东方文化氛围中，在企业内推行包括越级沟通在内的开放式沟通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开放式沟通需要多种方式
为了让开放式沟通持之以恒地坚持下去，中国惠普推行了“直呼其名”、“communication day（沟通日）”和“tea talk（茶会）”等制度。
在中国惠普，员工之间、上下级之间都不称呼头衔，而是直接称呼对方的名字。员工称我为“振耀”，如果哪个员工叫我“孙总”我就知道他一定是新员工，还不了解中国惠普的文化。直呼其名体现的是一种平等、开放、和谐的企业文化氛围，与惠普的价值观是非常吻合的。
在每个季度举行一次的沟通日上，我都要亲自向所有员工通告公司的最新状况，包括市场策略、业务进展并回答员工所关心的各个方面的问题。员工的问题和意见有专人负责记录，并制定跟进计划，相关的进展会向员工及时反馈。

开放式的沟通
为了消除员工进行越级沟通的障碍，我在中国惠普推动以茶会的方式和不同层级的员工进行面对面的沟通，包含我在内的中高级管理团队的每个成员，都抽出固定的时间，与不同层级或不同部门的员工进行茶会 。在这种非正式的交流场合中，经理人能够让员工了解所在团队和个人业绩的表现，使这种原本严肃紧张的沟通，能够在平和、轻松的氛围中完成。
除了这些制度化的开放式沟通之外，我也主动进行各种非正式的、开放式的沟通。无论工作多么繁忙，每个月我都会抽出几个中午或晚上的时间，跟员工们一起吃饭，或喝下午茶，了解他们的想法，听取他们的意见。
不久前的一个周末，我邀请了几名市场部员工一起吃饭，交流对惠普品牌发展的想法和创意。饭后，虽然已经夜色阑珊，但大家仍然感到意犹未尽，于是我们走进一家茶室继续品茗畅谈。这个时候，一名员工的手机响了，放下电话，她的脸上露出了既委屈又无奈的表情。我们不由地细问缘由，原来是她的先生放心不下来电询问。当这位在另一家国际it跨国公司任职的好丈夫得知夫人这么晚了还在茶馆和总裁聊天，感到大惑不解，“振耀和你差了不知道多少级，他怎么会跟你在一起喝茶聊天？这绝不可能！”听她这么一说，我的心中既有些许歉意，同时也更加坚定了对开放式沟通的信心。
开放式沟通，既“务虚”又“务实”
作为今天惠普企业文化的重要内容之一，开放式沟通符合“惠普之道”的基本原则，是惠普企业价值观的一种表现形式。在戴维•帕卡德《惠普之道》中，有这样一段话：“开放原则在惠普非常重要，因为它代表了我们所认定的管理风格，意味着经理人是易于接近的、开放的，而且乐于接纳他人的意见……开放原则是构成目标管理法的必要部分，也是一种激励方法。”
在中国惠普，提倡“开放式沟通”的主要目的，是建立上下级员工及不同部门之间的信赖和了解，并且创造一种环境，让员工自由表达想法、意见、问题以及他们所关心的事。它体现了“惠普之道”核心价值观——“我们信任和尊重个人”、“我们以团队精神达到我们的共同目标”。
对中国惠普来说，开放式沟通的好处，不仅限于企业文化建设本身。在注重时机、效率和决策准确性的高科技产业，在发展迅速、变化繁复的中国市场，开放式沟通可以帮助企业领导人更好地了解企业和市场第一线的动态，更好地把握机遇，在一定程度上克服层层汇报制度可能导致的信息扭曲或衰减，避免闭门造车式的错误决定。在我的经历中，有过很多次，正是从一线员工漫不经心的闲谈中，开始了解事情的征兆，了解不同岗位的员工对正在或可能发生的事情的态度和意见，从而在需要做出管理决策时，能够做出正确的决定，取得良好的结果。
为了开放式沟通，我不得不做出改变
身体力行地建设开放式沟通环境，不仅需要职业经理人对惠普企业价值观的理解和认同，而且需要在性格和生活方式上做出某种程度的调整，甚至可以称之为牺牲。很多旧时的老朋友，都说我这些年性情变化了很多，不再像以前那么拘谨，变得开放和健谈。在我看来，很多符合我本性的行为，例如温暖轻松的家庭晚餐、读书沉思的个人时间、公事公办的同事关系，这几年都不得不做出调整。以轻松幽默、随时随地为特征的开放式沟通，并不符合我原来的性格。但因为这是惠普企业文化的重要内容，是惠普企业价值观的必然反应，作为必须为此负责的职业经理人，我不得不做出改变。
让我感到高兴的是，经过几年的坚持，多样化的开放式沟通的效果正在渐渐显现。中国惠普团队的凝聚力和归属感得到了加强，员工的很多好建议被公司决策层采纳，促进了公司的管理和企业文化建设。
不久前，我们委托专业机构进行了一次员工调查，可以清楚地看到以“开放式沟通”为代表的企业文化在员工心目中的重要地位。在“惠普哪些方面最令你感到骄傲和自豪”的多项选择中，“以人为本的惠普之道”名列第一，其次才是“全球知名品牌”和“跨国公司，实力雄厚”；在面对“哪些方面的内容或故事最能让你感到身为惠普人的自豪感”这个问题时，最多的回答分别是“惠普之道的内涵和发展”、“员工如何在惠普实现自我”和“技术创新和研发的成就”。
通过企业文化建设，更高效地推动企业经营，让企业在“务虚”中获得更多的“务实”效益，是惠普职业经理人的重要职责。开放式沟通只是我在中国惠普推动企业文化建设的其中一种重要的方法，中国惠普这么多年稳健的发展，就是“惠普之道”体现的价值。我坚信企业领导人能够做到“务实”与“务虚”并重，让务实反映务虚，让务虚促进务实，是推动企业在不断变化的经营环境中，持续发展的关键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