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界] 为了谁的世界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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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上海壹周
编译_壹周记者 李雪清  图_CFP
一边是联合会杯赛场里球迷疯狂的欢呼呐喊，一边是赛场外民众的示威口号。正为明年的世界杯大兴土木的巴西，现在却回答不了世界杯为谁而办、国家富裕为谁所享的问题辉煌与破烂：足球场与贫民窟的反差
       6月18日，巴西对墨西哥的联合会杯比赛在巴西西北部港口城市福塔莱萨的卡斯特劳球场进行。这也是巴西国家队时隔11年第一次重回卡斯特劳球场。球场内，内马尔领导巴西队2:0击败墨西哥，球迷一片欢腾。但在足球王国巴西，这些天的主要话题不是联合会杯，而是该国20年来最大的群众示威。
        27岁的茱莉亚·洛佩斯是卡斯特劳球场外的3万名当地示威者之一。“巴西正经历大事，但我们现在没法完全理解它。示威过程中人们关心的不仅是世界杯，还有更多的政治诉求。一些很清晰，一些很模糊。人们在问：世界杯为谁而办？”
        福塔莱萨是巴西的旅游胜地，有高端的酒店和白色的海滩。但它同时也是世界上贫富差距第五大的城市，有400多个贫民窟，社工在发救济食品前要把包装袋撕开，以防人们领取之后用食物换毒品。根据之前的调查，2011年福塔莱萨有13.3万人生活在赤贫中，1/3之一的居民没有生活卫生设施，住房也严重不足。几个月前，一个母亲为了50里亚尔（约合15英镑）卖掉自己的婴儿。
        而为了世界杯，卡斯特劳体育馆翻修费高达5.19亿里亚尔（约合1.49亿英镑）。
        对福塔莱萨的穷人来说，世界杯意味着改变。5000名居民被强行迁居到没有学校的地方。人们还担心，在这个以性旅游出名的地方，世界杯的承办会加剧对儿童的剥削。“为了大型活动投资场馆和基础设施本身没有问题，但一旦人们怀疑其中有腐败，大笔钱被花出去，教育或医院却没有得到任何投资，问题就来了。”经营慈善基金的博纳多·罗斯梅尔说。
        福塔莱萨的抗议由年轻人和中产阶级领导。巴西近年的经济复苏强化了中产阶级的力量。仅足球和娱乐无法再令来自这个阶层的学生满足，他们想表达自己的政治诉求，抗击巴西无所不在的贫困。“中东的事例告诉我们这是可能的，”22岁的建筑系学生加布里埃拉说：“在这里为什么不行？”
        对于卡斯特劳体育场外的出租车司机和海滩小贩来说，这些示威的意义没那么深刻，他们想进场看比赛，但球票太贵他们买不起。
抗议：从公交车涨价开始
        巴西中产阶级的抗议最先由公交车涨价20分（约合9美分）开始，“这不是20分钱的问题，而是公共基金中的大笔财富被偷走。”一个示威海报上这么写着。很快抗议的主题就变成了谁应该从巴西的富饶中获益，谁该享受新医院或华丽的新体育场。
        这些示威活动在巴西经济发展放缓的关键时刻撼动了巴西。去年，巴西经济增长率仅为0.9%，落在了其他金砖国家之后。
        低利率导致了通货膨胀率的上升，食品和服务的价格上涨明显。番茄的价格一度太高，甚至有贩子从阿根廷走私番茄进入巴西。尽管巴西政府现在已经提高了利率，但此举也很难抑制通货膨胀。巴西重要的结构改革陷于政府官僚的泥潭。路网失修，港口由腐败的贸易工会经营，机场扩建停滞不前，就连深海石油开采也由于技术问题停顿下来。2006年，前总统卢拉自豪地宣布巴西将凭借自身原油生产达到自给自足。但现在，巴西的汽油和乙醇都得进口。
        过去9个月里，曾经的巴西首富艾克·巴蒂斯塔的身家缩水2/3。仅6月的一周，他的一家公司就损失了40%的股票市值，世界首富梦碎。
“巴西成本”：热带天堂的腐败
        巴蒂斯塔帝国的衰落标志着巴西经济繁荣的终结。巴蒂斯塔代表着成千上万巴西中产阶级反对的东西：裙带关系、虚假繁荣以及小部分人的暴富。
        巴蒂斯塔与巴西前总统卢拉关系密切。他从巴西获得了大笔贷款。他的儿子开跑车撞死一名骑车者后，一支昂贵的律师团让这个年轻人免受牢狱之灾。包括巴蒂斯塔在内的财团获得了重建里约热内卢的马拉卡纳体育场的合同。而巴西国有的巴西石油公司也签署协议，以保证巴蒂斯塔的港口业务的赢利。
        巴西一直是一个放任的社会。富人很少为自己的罪行负责，政客有议会豁免权，政府里有很多贪官污吏。一个巴西人讽刺地总结：“一切都用桑巴来了结。”数十年来，巴西的富人和掌权者依赖这种放任的文化。
        对于示威者的愤怒，巴西政府的第一反应显然也不到位。首先，它尝试暴力镇压，然后再表示合作。巴西总统罗塞夫赞扬示威者，圣保罗和里约的市长取消了公交车涨价。
        很多商人也与穷人、学生一起走上街头。商店店主和出租车司机自发加入示威队伍。“巴西有的是钱，我们交了很多税，”里约示威队伍中的拉奥尼·内里说：“但我们没有得到任何回报。”
       为了世界杯和奥运会进行的体育设施翻修和新建工程都被分给了几家大公司，且开销已经远超预算。政府与企业之间的钻营投机与腐败令中产阶级十分不满。
        27岁的内里是个电脑专家，他经营一家小型IT公司，希望能雇个帮手。“但我承担不起，因为社保交得太多。我们的劳动法完全过时了。”他说。在巴西开一家新公司要耗时数月，但没人了解相关的法律法规。想自己做生意的人通常得向市政部门的检察院行贿。
        大公司把为运输、官僚和腐败支付的开销称为“巴西成本”，但最终为它埋单的是消费者。
        巴西政治科学家路易兹·埃德瓦多·索阿里斯说：“示威者关心的议题很多，但公民权利、公共服务的质量、国家优先项目的选择以及政治的腐败是核心。人们不能继续容忍政客站在舞台上，假装一切都向着好的前景走去，就在我们这个热带天堂里。”